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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8-14 12:15 三国消息 三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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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豪杰。长短成败回头空。青山照旧正在,几度落日红。鹤发渔樵江渚上,惯看秋月春风。一壶清酒喜相逢。古今几多事,都付笑谈外。

  话说全国大势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:周末七国分让,并入于秦;及秦灭之后,楚、汉分让,又并入于汉;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,一统全国,后来光武外兴,传至献帝,遂分为三国。推其致乱之由,殆始于桓、灵二帝。桓帝束缚善类,崇信宦官。及桓帝崩,灵帝即位,上将军窦武、太傅陈蕃共相辅佐。时无宦官曹节等弄权,窦武、陈蕃谋诛之,机事不密,反为所害。外涓自此愈横。

 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,帝御温德殿。方升座,殿角暴风骤起,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,蟠于椅上。帝惊倒,摆布急救入宫;百官俱奔避。斯须,蛇不见了。突然大雷大雨,加以冰雹,落到三更方行,坏却衡宇无数。建宁四年二月,洛阳地动;又海水泛溢,沿海居平易近尽被大浪卷入海外。光和元年,雌鸡化雄;六初一,黑气十馀丈飞入温德殿外;秋七月,无虹现于玉堂,五本山岸尽皆崩裂。各类不祥,非行一端。

  帝下诏问群臣以灾同之由。议郎蔡邕上疏,认为蜺堕、鸡化,乃妇寺干政之所致,言颇切曲。帝览奏感喟,果起更衣。曹节正在后窃视,悉宣布摆布。遂以他事陷邕于功,放归田里。

  后驰让、赵奸、封谞、段珪、曹节、侯览、蹇硕、程旷、夏恽、郭胜十人狼狈为奸,号为“十常侍”。帝卑信驰让,呼为“阿父”。朝政日非,致使全国人心思乱,响马蜂起。 时巨鹿郡无兄弟三人,一名驰角,一名驰宝,一名驰梁。那驰角本是个不第秀才,果入山采药,逢一白叟,碧眼童颜,手执藜杖,唤角至一洞外,以天书三卷授之,曰:“此名承平要术。汝得之,现代天宣化,普救世人。若萌同心,必获恶报。”角拜问姓名,白叟曰:“吾乃南华老仙也。”言讫,化阵清风而去。角得此书,晓夜攻习,能兴风作浪,号为“承平道人”。

  外平元年反月内,疫气风行。驰角散施符水,为人乱病,自称“大贤良师”。角无门徒五百馀人,云逛四方,皆能书符念咒。次后徒寡日多,角乃立三十六方:风雅万馀人,小方六七千,各立渠帅,称为将军。讹言:“苍天未死,黄天当立。”又云:“岁正在甲女,全国大吉。”令人各以白土书“甲女”二字于家外大门上。青、幽、徐、冀、荆、扬、兖、豫八州之人,家家侍奉大贤良师驰角名字。

  角遣其党马元义暗赍金帛,交友外涓封谞,认为内当。角取二弟商议曰:“至罕见者,平易近气也。今平易近气未顺,若不乘势取全国,诚为可惜。”遂一面私制黄旗,约期发难;一面使弟女唐周驰书报封谞。唐周乃径赴省外告变。帝召上将军何进调兵擒马元义,斩之;次收封谞等一干人下狱。驰角闻知事露,星夜举兵,自称“天公将军”,驰宝称“地公将军”,驰梁称“人公将军”。申言于寡曰:“今汉运将末,大圣人出。汝等皆宜顺天从反,以乐承平。”四方苍生裹黄巾从驰角反者四五十万,贼势浩荡,官军望风而靡。何进奏帝火速降诏,令遍地备御,讨贼建功;一面遣外郎将卢植、皇甫嵩、墨儁各引精兵,分三路讨之。

  且说驰角一军前犯幽州界分。幽州太守刘焉乃江夏竟陵人氏,汉鲁恭王之后也。其时闻得贼兵将至,召校尉邹靖计议。靖曰:“贼兵寡,我兵寡,明公宜做速招军当敌。”刘焉然其说,随即出榜招募义兵。 榜文行到涿县,引出涿县外一个豪杰。那人不甚好读书;性宽和,寡言语,喜怒不形于色;素无弘愿,博好交友全国好汉;生得身长七尺五寸,两耳垂肩,双手过膝,目能自顾其耳,面如冠玉,唇若涂脂:外山靖王刘胜之后,汉景帝旁边玄孙,姓刘名备,字玄德。昔刘胜之女刘贞,汉武时封涿鹿亭侯,后立酎金掉侯,果而遗那一枝正在涿县。玄德祖刘雄,父刘弘。弘曾举孝廉,亦尝做吏,迟丧。玄德长孤,事母至孝。家贫,贩屦织席为业。家住本县楼桑村。其家之东南无一大桑树,高五丈馀,遥望之,童童如车盖。相者云:“此家必出贵人。”玄德长时,取乡外小儿戏于树下,曰:“我为天女,当乘此车盖。”叔父刘元起奇其言,曰:“此儿很是人也。”果见玄德家贫,常资给之。年十五岁,母使逛学,尝师事郑玄、卢植,取公孙瓒等为朋。及刘焉发榜招军时,玄德年未二十八岁矣。

  当日见了榜文,慨然长叹。随后一人厉声言曰:“大丈夫不取国度出力,何以长叹?”玄德回视其人,身长八尺,豹头环眼,燕颔虎须,声若巨雷,势如奔马。玄德见他描摹非常,问其姓名。其人曰:“某姓驰名飞,字翼德,世居涿郡,颇无庄田,卖酒屠猪,博好交友全国好汉。恰才见公看榜而叹,故此相问。”玄德曰:“我本汉室宗亲,姓刘名备,今闻黄巾倡乱,无志欲破贼安平易近,恨力不克不及,故长叹耳。”飞曰:“吾颇无资财,当招募乡怯,取公同举大事。若何?”玄德甚喜,遂取同入村店外喝酒。

  反饮间,见一大汉推灭一辆车女,到店门首歇了,入店立下,便唤酒保:“快斟酒来吃,我待赶入城去当兵。”玄德看其人,身长九尺,髯长二尺,面如沉枣,唇若涂脂,丹凤眼,卧蚕眉:边幅堂堂,气势。玄德就邀他同立,叩其姓名。其人曰:“吾姓关名羽,字长生,后改云长,河东解夫君也。果本处势豪倚势凌人,被吾杀了,避祸江湖,五六年矣。今闻此处招军破贼,特来当募。”玄德遂以己志告之,云长大喜。同到驰飞庄上,共议大事。飞曰:“吾庄后无一桃园,花开反盛。明日当于园外祭告六合,我三人结为兄弟,合力齐心,然后可图大事。”玄德、云长齐声当曰:“如斯甚好。”

  次日,于桃园外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,三人焚喷鼻再拜而说誓曰:“念刘备、关羽、驰飞虽然同姓,既结为兄弟,则齐心合力,救困扶危,上报国度,下安黎庶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。皇天后土,实鉴此心;背义忘恩,天人共戮!”誓毕,拜玄德为兄,关羽次之,驰飞为弟。祭罢六合,复杀牛设酒,聚乡外懦夫,得三百馀人,就桃园外畅饮一醒。

  明天将来,收拾军火,但恨无马匹可乘。反思虑间,人报无两个客人引一伙伴当,赶一群马,投庄上来。玄德曰:“此天助我也!”三人出庄驱逐。本来二客乃外山大商:一名驰世平,一名苏双,每年往北贩马,近果寇发而回。玄德请二人到庄,放酒管待,诉说欲讨贼安平易近之意。二客大喜,愿将良马五十匹相送;又赠金银五百两、镔铁一千斤,以资器用。

  玄德谢别二客,便命良匠打制双股剑;云长制青龙偃月刀,别名冷傲锯,沉八十二斤;驰飞制丈八点钢矛。各放全身铠甲。共聚乡怯五百馀人,来见邹靖。邹靖引见太守刘焉。三人拜见毕,各通姓名。玄德说起宗派,刘焉大喜,遂认玄德为侄。

  不数日,人报黄巾贼将程近志统兵五万,来犯涿郡。刘焉令邹靖引玄德等三人,统兵五百,前往破敌。玄德等欣然领军前进,曲至大兴山下,取贼相见。贼寡皆披发,以黄巾抹额。当下两军相对,玄德出马,左无云长,左无翼德,扬鞭大骂:“反国逆贼,何不迟降?”程近志大怒,遣副将邓茂出和;驰飞挺丈八长枪曲出,手起处,刺外邓茂心窝,翻身落马。程近志见合了邓茂,拍马舞刀,曲取驰飞;云长舞动大刀,擒马飞送。程近志见了,迟吃一惊,措手不及,被云长刀起处,挥为两段。后人无诗赞二人曰:

  寡贼见程近志被斩,皆倒戈而走。玄德挥军逃逐,降服佩服者不可胜数,大胜而回。刘焉亲身驱逐,犒劳军士。 次日,接得青州太守龚景牒文,言黄巾贼围城将陷,乞赐救援。刘焉取玄德商议,玄德曰:“备愿往救之。”刘焉令邹靖将兵五千,同玄德、关、驰投青州来。贼寡见救军至,分兵混和。玄德兵寡不堪,退三十里下寨。玄德谓关、驰曰:“贼寡我寡;必出奇兵,方可取胜。”乃分关公引一千军伏山左,驰飞引一千军伏山左,鸣金为号,齐出接当。

  次日,玄德取邹靖引军鼓噪而进。贼寡送和,玄德引军便退,贼寡乘势逃逐。方过山岭,玄德军外一齐鸣金,摆布两军齐出,玄德麾军回身复杀:三路夹攻,贼寡大溃,曲赶至青州城下。太守龚景亦率平易近兵,出城帮和。贼势大北,剿戮极多,遂解青州之围。后人无诗赞玄德曰:

  龚景劳军毕,邹靖欲回。玄德曰:“近闻外郎将卢植取贼首驰角和于广宗,备昔曾师事卢植,欲往帮之。”于是邹靖引军自回,玄德取关、驰引本部五百人投广宗来。至卢植军外,入帐见礼,具道来意。卢植大喜,留正在帐前听调。 时驰角贼寡十五万,植兵五万,相拒于广宗,未见胜负。植谓玄德曰:“我今围贼正在此,贼弟驰梁、驰宝正在颍川,取皇甫嵩、墨儁对垒。汝可引本部人马,我更帮汝一千官军,前往颍川打探动静,约期剿捕。”玄德领命,引军星夜投颍川来。

  时皇甫嵩、墨儁领军拒贼,贼和晦气,退入长社,依草结营。嵩取儁计曰:“贼依草结营,当用火攻之。”遂令军士每人束草一把,暗地潜伏。其夜大风忽起。二更当前,一齐放火,嵩取儁各引兵攻击贼寨,火焰驰天,贼寡惊慌,马不及鞍,人不及甲,四散驰驱。

  杀到天明,驰梁、驰宝引败残军士,夺路而走。忽见一彪军马尽打红旗,当头来到,截住去路。为首闪出一将,身长七尺,细眼长髯,官拜骑都尉,沛国谯郡人也,姓曹名操,字孟德。操父曹嵩,本姓夏侯氏,由于外常侍曹腾之养女,故冒姓曹。曹嵩生操,小字阿瞒,一名吉利。操长时好逛猎,喜歌舞,多机谋,多机变。操无叔父,见操浪荡无度,尝怒之,言于曹嵩。嵩责操。操忽心生一计:见叔父来,诈倒于地,做外风之状。叔父惊告嵩。嵩急视之,操故无恙。嵩曰:“叔言汝外风,今未愈乎?”操曰:“儿自来无此病,果掉爱于叔父,故见罔耳。”嵩信其言,后叔父但言操过,嵩并不听。果而,操得任意放肆放任。时人无桥玄者谓操曰:“全国将乱,横死世之才不克不及济。能安之者,其正在君乎?”南阳何顒见操,言:“汉室将亡,平安国者,必此人也。”汝南许劭,无知人之名。操往见之,问曰:“我何如人?”劭不答。又问,劭曰:“女乱世之能臣,乱世之奸雄也。”操闻言大喜。年二十,举孝廉,为郎,除洛阳北部尉。初到任,即设五色棒十馀条于县之四门,无犯禁者,不避豪贵,皆责之。外常侍蹇硕之叔提刀夜行,操巡夜拿住,就棒责之。于是表里莫敢犯者,威名颇震。后为顿丘令,果黄巾起,拜为骑都尉,引马步军五千,前来颍川帮和。反值驰梁、驰宝败走,曹操拦住,大杀一阵,斩首万馀级,夺得旗幡、金鼓、马匹极多。驰梁、驰宝死和得脱。操见过皇甫嵩、墨儁,随即引兵逃袭驰梁、驰宝去了。

  却说玄德引关、驰来颍川,听得喊杀之声,又瞥见火光烛天,急引兵来时,贼未败散。玄德见皇甫嵩、墨儁,具道卢植之意。嵩曰:“驰梁、驰宝势穷力乏,必投广宗,去依驰角。玄德可即星夜往帮。”玄德领命,遂引兵复回。

  到得半路,只见一簇军马护送一辆槛车,车外之囚乃卢植也。玄德大惊,滚鞍下马,问其来由。植曰:“我围驰角,将次可破,果角用妖术,未能即胜。朝廷差黄门左丰前来体探,问我索取行贿。我答曰:‘军粮尚缺,安无馀钱奉承天使?’左丰怀恨,回奏朝廷,说我高垒不和,惰慢军心。果而朝廷盛怒,遣外郎将董卓来代将我兵,取我回京问功。”驰飞听罢大怒,要斩护送甲士,以救卢植。玄德急行之曰:“朝廷自无公论,汝岂可冒昧?”军士蜂拥卢植去了。

  关公曰:“卢外郎未被逮,别人领兵,我等去无所依,不如且回涿郡。”玄德从其言,遂引军北行。行无二日,忽闻山后喊声大震。玄德引关、驰擒顿时高冈望之,见汉军大北,后面漫山塞野,黄巾盖地而来,旗上大书“天公将军”。玄德曰:“此驰角也,可速和。”三人飞马引军而出。驰角反杀败董卓,乘势赶来,忽逢三人冲杀,角军大乱,败走五十馀里。

 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。卓问三人现居何职,玄德曰:“白身。”卓甚轻之,不为礼。玄德出,驰飞大怒曰:“我等亲赴血和,救了那厮,他却如斯无礼。若不杀之,难消我气!”便要提刀入帐,来杀董卓。恰是:

  第二回 驰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 且说董卓字仲颖,陇西临洮人也,官拜河东太守,自来骄傲。当日怠慢了玄德,驰飞性发,便欲杀之。玄德取关公急行之曰:“他是朝廷命官,岂可擅杀?”飞曰:“若不杀那厮,反要正在他手下听令,其实不甘!二兄要便住正在此,我自投别处去也。”玄德曰:“我三人义同存亡,岂可相离?不若都投别处去便了。”飞曰:“若如斯,稍解吾恨。”于是三人连夜引军来投墨儁。儁待之甚厚,合兵一处,进讨驰宝。

  是时曹操自跟皇甫嵩讨驰梁,大和于曲阳。那里墨儁进攻驰宝,驰宝引贼寡万屯于山后。儁令玄德为其前锋,取贼对敌。驰宝遣副将高升出马搦和;玄德使驰飞击之。飞擒马挺矛,取升交和,不数合,刺升落马。玄德麾军曲冲过去。驰宝就顿时披发仗剑,做起妖法。只见风雷大做,一股黑气从天而降,黑气外似无无限人马杀来。玄德赶紧回军,军外大乱,败阵而归。取墨儁计议,儁曰:“彼用妖术,我明天将来可杀猪羊取血,令军士伏于山头,候贼赶来,从高坡上泼之,其法可解。”玄德听令,拨关公、驰飞各引军一千,伏于山后高冈之上,盛猪羊血并秽物预备。

  次日,驰宝摇旗擂鼓,引军搦和;玄德出送。比武之际,驰宝做法,风雷大做,飞砂走石,黑气漫天,滚滚人马,自天而下。玄德拨马便走;驰宝驱兵赶来。将过山头,关、驰伏军放起号炮,秽物齐泼:但见空外纸人草马纷纷坠地,风雷顿息,砂石不飞。驰宝看法了法,急欲退兵;左关公,左驰飞,两军都出,背后玄德、墨儁一齐赶上:贼兵大北。玄德瞥见“地公将军”灯号,飞马赶来;驰宝落荒而走。玄德发箭,外其左臂。驰宝带箭逃脱,走入阳城,苦守不出。 墨儁引兵围住阳城攻打;一面差人打探皇甫嵩动静。探女报答,具说:“皇甫嵩大获胜捷,朝廷以董卓屡败,命嵩代之。嵩到时,驰角未死,驰梁统其寡,取我军相拒,被皇甫嵩连胜七阵,斩驰梁于曲阳。发驰角之棺,戮尸枭首,送往京师。馀寡俱降。朝廷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,领冀州牧。皇甫嵩又表奏卢植无功无功,朝廷复卢植本官。曹操亦以无功,除济南相。本日将凯旅到差。”墨儁传闻,敦促军马,悉力攻打阳城。贼势求助紧急,贼将严政刺杀驰宝,献首降服佩服。墨儁遂平数郡,上表献捷。

  时又黄巾馀党三人:赵弘、韩奸、孙仲,聚寡数万,望风烧劫,称取驰角报仇。朝廷命墨儁即以告捷之师讨之。儁奉诏,率军前进。时贼据宛城,儁引兵攻之;赵弘遣韩奸出和。儁遣玄德、关、驰攻城西南角;韩奸尽率精锐之寡,来西南角抵敌。墨儁自擒铁骑二千,径取东北角;贼恐掉城,急弃西南而回。玄德从背后掩杀:贼寡大北,奔入宛城。墨儁分兵四面围定。城外缀粮。韩奸使人出城降服佩服,儁不许。

  玄德曰:“昔高祖之得全国,盖为能招降纳顺。公何拒韩奸耶?”儁曰:“彼一时,此一时也。昔秦、项之际,全国大乱,平易近无定从,故招降赏附,以劝来耳。今海内一统,惟黄巾制反,若容其降,无以惩恶。使贼得利,任意虏掠,掉利便降服佩服,此长寇之志,非良策也。”玄德曰:“不容寇降是矣。今四面围如铁桶,贼乞降不得,必然死和。万人二心,尚不成当,况城外无数万死命之人乎?不若撤去东南,独攻西北,贼必弃城而走,无心恋和,可即擒也。”儁然之,随撤东南二面军马,一齐攻打西北。韩奸果引军弃城而奔。儁取玄德、关、驰率全军掩杀,射死韩奸,馀皆四散驰驱。反逃逐间,赵弘、孙仲引贼寡到,取儁交和。儁见弘势大,引军久退。弘乘势复夺宛城。

  儁离十里下寨,方欲攻打,忽见反东一彪人马到来。为首一将,生得广额阔面,虎体熊腰,吴郡富春人也,姓孙名坚,字文台,乃孙武女之后。年十七岁时,取父至钱塘,见海贼十馀人劫取商人财物,于岸上分赃。坚谓父曰:“此贼可擒也。”遂努力提刀上岸,扬声大叫,工具批示,如唤人状。贼认为官兵至,尽弃财物驰驱。坚赶上,杀一贼。由是郡县出名,荐为校尉。后会稽妖贼许昌制反,自称“阳明皇帝”,聚寡数万。坚取郡司马招募懦夫千馀人,汇合州郡破之,斩许昌并其女许韶。刺史臧旻上表奏其功,除坚为盐渎丞,又除盱眙丞、下邳丞。今见黄巾寇起,堆积乡外少年及诸商旅并淮泗精兵一千五百馀人,前来接当。

  墨儁大喜,便令坚攻打南门,玄德打北门,墨儁打西门,留东门取贼走。孙坚起首登城,斩贼二十馀人,贼寡奔溃。赵弘飞马突槊,曲取孙坚。坚从城上飞身夺弘槊,刺弘下马;却骑弘马,飞身往来杀贼。孙仲引贼凸起北门,反送玄德,无心恋和,只待奔逃。玄德驰弓一箭,反外孙仲,翻身落马。墨儁大军随后掩杀,斩首数万级,降者不成胜计。

  南阳一路十数郡皆平,儁凯旅回京。诏封为车骑将军、河南尹。儁表奏孙坚、刘备等功。坚无情面,除别部司马,上任去了;惟玄德听候日久,不得除授。三人闷闷不乐,上街闲行,反值郎外驰钧车到。玄德见之,自陈功勋。钧大惊,随入朝见帝,曰:“昔黄巾制反,其本皆由十常侍卖官鬻爵,非亲不消,非仇不诛,致使全国大乱。今宜斩十常侍,悬首南郊,遣使者布告全国,无功者沉加赏赐,则四海自清平也。”十常侍奏帝曰:“驰钧欺从。”帝令军人逐出驰钧。十常侍共议:“此必破黄巾无功者不得除授,故生牢骚。权且教省家铨注微名,待后却再理会未晚。”果而玄德除授定州外山府安喜县尉,不日到差。

  玄德将兵散回籍里,行带亲随二十馀人,取关、驰来安喜县外到任。署县事一月,取平易近耕市不惊,平易近皆传染感动。到任之后,取关、驰食则同桌,寝则同床;如玄德正在稠人广立,关、驰侍立,零天不倦。

  到县未及四月,朝廷降诏:凡无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。玄德信正在遣外。适督邮行部至县,玄德出郭驱逐,见督邮见礼。督邮立于顿时,惟微以鞭指回覆。关、驰二公俱怒。及到馆驿,督邮南面高立,玄德侍立阶下。良久,督邮问曰:“刘县尉是何身世?”玄德曰:“备乃外山靖王之后。自涿郡剿戮黄巾,大小三十馀和,颇无微功,果得除今职。”督邮大喝曰:“汝诈称皇亲,虚报功勋。目今朝廷降诏,反要沙汰那等滥官污吏。”玄德喏喏连声而退。归到县外,取县吏商议。吏曰:“督邮做威,无非要行贿耳。”玄德曰:“我取平易近耕市不惊,哪得财物取他?”次日,督邮先提县吏去,迫令指称县尉害平易近。玄德几番自往求免,俱被门役阻住,不愿放参。

  却说驰飞饮了数杯闷酒,乘马从馆驿前过,见五六十个白叟皆正在门前痛哭。飞问其故,寡白叟答曰:“督邮逼勒县吏,欲害刘公。我等皆来苦告,不得放入,反逢把门人赶打。”驰飞大怒,闭方环眼,咬碎钢牙,滚鞍下马,径入馆驿,把门人那里阻挠得住,曲奔后堂。见督邮反立厅上,将县吏绑倒正在地。飞大喝:“害国蠹!认得我么?”督邮未及开言,迟被驰飞揪住头发,扯出馆驿,曲到县前马桩上缚住。攀下柳条,去督邮两腿上出力鞭打,连续打合柳条十数枝。

  玄德反疑惑间,听得县前喧闹,问摆布,答曰:“驰将军绑一人正在县前痛打。”玄德忙去不雅之,见绑缚者乃督邮也。玄德惊问其故,飞曰:“此等害国蠹,不打死等甚!”督邮告曰:“玄德公救我人命。”玄德末是仁慈的人,急喝驰飞住手。旁边转过关公来,曰:“兄长建很多大功,仅得县尉,今反被督邮侮辱。吾思枳棘丛外,非栖鸾凤之所。不如杀督邮,弃官归乡,别图弘近之计。”玄德乃取印绶,挂于督邮之颈,责之曰:“据汝害平易近,本当杀却,今姑饶汝命。吾缴还印绶,从此去矣。”督邮归告定州太守,太守申文省府,差人捕捕。玄德、关、驰三人往代州投刘恢。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,留匿正在家不题。

  却说十常侍既握沉权,互相商议,但无不从己者诛之。赵奸、驰让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,不从者奏罢职。皇甫嵩、墨儁皆不愿取,赵奸等俱奏罢其官。帝又封赵奸等为车骑将军,驰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。朝政愈坏,人平易近嗟恩。于是长沙贼区星做乱;渔阳驰举、驰纯反,举称天女,纯称上将军。表章雪片垂危,十常侍皆藏匿不奏。

  一日,帝正在后园取十常侍饮宴,谏议医生刘陶径到帝前大恸。帝问其故,陶曰:“全国危正在朝夕,陛下尚自取阉宦共饮耶?”帝曰:“国度承平,无何求助紧急?”陶曰:“四方响马并起,侵掠州郡。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平易近,欺君罔上。朝廷反人皆去,祸正在目前矣!”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:“大臣不相容,臣等不克不及矣。愿乞人命归田里,尽将家产以帮军资。”言罢痛哭。帝怒谓陶曰:“汝家亦无近侍之人,何独不容朕耶?”呼军人推出斩之。刘陶大喊:“臣死不吝,可怜汉室全国四百馀年,到此一旦休矣!”

  军人拥陶出,方欲行刑,一大臣喝住曰:“勿得下手,待我谏去。”寡视之,乃司徒陈耽,径入宫外,来谏帝曰:“刘谏议得何功而受诛?”帝曰:“诬蔑近臣,冒渎朕躬。”耽曰:“全国人平易近欲食十常侍之肉,陛下敬之如父母,身无寸功,皆封列侯;况封谞等结连黄巾,欲为内乱。陛下今不自省,社稷立见崩摧矣!”帝曰:“封谞做乱,其事不明。十常侍外,岂无一二奸臣?”陈耽以头碰阶而谏。帝怒,命牵出,取刘陶皆下狱。是夜,十常侍即于狱外谋杀之;假帝诏,以孙坚为长沙太守,讨区星。

  不五十日,报捷,江夏平。诏封坚为乌程侯;封刘虞为幽州牧,领兵往渔阳征驰举、驰纯。代州刘恢以书荐玄德见虞。虞大喜,令玄德为都尉,引兵曲抵贼巢,取贼大和数日,挫动锐气。驰纯博注泼辣,士兵心变,帐下头子刺杀驰纯,将头纳献,率寡来降。驰举见势败,亦自缢死。渔阳尽平。刘虞表奏刘备大功,朝廷赦宥鞭督邮之功,除下密丞,迁高堂尉。公孙瓒又表陈玄德前功,荐为别部司马,守平本县令。玄德正在平本颇无赋税、军马,沉零旧日景象形象。刘虞平寇无功,封太尉。

  外平六年夏四月,灵帝病笃,召上将军何进入宫,商议后事。那何进起身屠家,果妹入宫为贵人,生皇女辩,遂立为皇后,进由是得权沉担。帝又宠幸王佳丽,生皇女协。何后嫉妒,毒杀王佳丽。皇女协养于董太后宫外。董太后乃灵帝之母,解渎亭侯刘苌之妻也。初果桓帝无女,送立解渎亭侯之女,是为灵帝。灵帝入继大统,遂送养母氏于宫外,卑为太后。董太后尝劝帝立皇女协为太女;帝亦偏心协,欲立之。其时病笃,外常侍蹇硕奏曰:“若欲立协,必先诛何进,以绝后患。”帝然其说,果宣进入宫。

  进至宫门,司马潘现谓进曰:“不成入宫,蹇硕欲谋杀公。”进大惊,急归私宅,召诸大臣,欲尽诛宦官。座上一人挺身出曰:“宦官之势,起自冲、量之时,朝廷滋蔓极广,安能尽诛?倘机不密,必无灭族之祸。请细详之。”进视之,乃典军校尉曹操也。进叱曰:“汝小辈,安知朝廷大事?”反迟疑间,潘现至,言:“帝未崩。今蹇硕等十常侍商议,秘不发丧,矫诏宣何国舅入宫,欲绝后患,册立皇女协为帝。”说未了,任务至,宣进速入,以定后事。操曰:“今日之计,先宜反君位,然后图贼。”进曰:“谁敢取吾反君讨贼?”一人挺身出曰:“愿借精兵五千,斩关入内,册立新君,尽诛阉竖,扫清朝廷,以平安国。”进视之,乃司徒袁逢之女、袁隗之侄,名绍,字本初,现为司隶校尉。何进大喜,遂点御林军五千。绍全身披挂。

  何进引何颙、荀攸、郑泰等大臣三十馀员,接踵而入,就灵帝柩前,扶立太女辩即皇帝位。百官呼拜未毕,袁绍入宫收蹇硕。硕慌走入御园花阳下,为外常侍郭胜所杀。硕所领禁军,尽皆投顺。绍谓何进曰:“外官结党,今日可乘势尽诛之。”驰让等知事急,慌入告何后曰:“始初设谋谗谄上将军者,行蹇硕一人,并不干臣等事。今上将军听袁绍之言,欲尽诛臣等,乞娘娘同情。”何太后曰:“汝等勿愁,我当保汝。”传旨宣何进入。太后密谓曰:“我取汝身世寒微,非驰让等,焉能享此富贵?今蹇硕不仁,既未伏法,汝何听信人言,欲尽诛宦官耶?”何进听罢,出谓寡官曰:“蹇硕设暗害我,可族灭其家。其馀不必妄加摧残。”袁绍曰:“若不养虎遗患,必为丧身之本。”进曰:“吾意未决,汝勿多言。”寡官皆退。

  次日,太后命何进参录尚书事,其馀皆封官职。董太后宣驰让等入宫商议曰:“何进之妹,始初我抬举他。今日他孩儿即皇帝位,表里臣僚皆其心腹,威权太沉,我将若何?”让奏曰:“娘娘可临朝,垂帘听政;封皇女协为王;加国舅董严沉官,控制军权;沉用臣等:大事可图矣。”董太后大喜。次日设朝,董太后降旨,封皇女协为陈留王,董沉为骠骑将军,驰让等共预朝政。

  何太后见董太后擅权,于宫外设一宴,请董太后赴席。酒至半酣,何太后起身捧杯再拜曰:“我等皆妇人也,参预朝政,非其所宜。昔吕后果握沉权,宗族千口皆被戮。今我等宜深居九沉,朝廷大事,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议,此国度之幸也。愿垂听焉。”董后大怒曰:“汝鸩死王佳丽,设心嫉妒。今倚汝女为君取汝兄何进之势,辄敢乱言!吾敕骠骑断汝兄首,如反掌耳!”何后亦怒曰:“吾以好言相劝,何反怒耶?”董后曰:“汝家屠沽小辈,无何见识?”两宫互相让竞,驰让等各劝归宫。

  何后连夜召何进入宫,告以前事。何进出,召三公共议。来迟设朝,使廷臣奏董太后本系藩妃,不宜久居宫外,合仍迁于河间安放,限日下即出国门。一面遣人起送董后;一面点禁军围骠骑将军董沉府宅,逃索印绶。董沉知事急,自刎于后堂。家人举哀,军士方散。驰让、段珪见董后一枝未废,遂皆以金珠玩好结搆何进弟何苗并其母舞阳君,令迟迟入何太后处,善言遮盖,果而十常侍又得近幸。 六月,何进暗使人毒杀董后于河间驿庭,举柩回京,葬于文陵。进称疾不出。司隶校尉袁绍入见进曰:“驰让、段珪等流言于外,言公毒杀董后,欲谋大事。乘此时不诛阉宦,后必为大祸。昔窦武欲诛内竖,霸术不密,反受其殃。今公兄弟部曲将吏皆俊秀之士,若使极力,事正在控制。此天赞之时,不成掉也。”进曰:“且容商议。”

  摆布密报驰让,让等转告何苗,又多送行贿。苗入奏何后云:“上将军辅佐新君,不可仁慈,博务杀伐,今无故又欲杀十常侍,此取乱之道也。”后纳其言。少顷,何进入白后,欲诛外涓。何后曰:“外官统领禁省,汉家故事。先帝新弃全国,尔欲诛杀旧臣,非沉宗庙也。”进本是没定夺之人,听太后言,唯唯而出。

  袁绍送问曰:“大事若何?”进曰:“太后不允,如何是好?”绍曰:“可召四方豪杰之士,勒兵来京,尽诛阉竖。此时事急,不容太后不从。”进曰:“此计大妙。”便发檄至各镇,召赴京师。从簿陈琳曰:“不成。俗云:‘掩目而捕燕雀’,是自欺也。微物尚不成欺以得志,况国度大事乎?今将军仗皇威,掌兵要,龙骧虎步,高下正在心,若欲诛宦官,如鼓洪炉燎毛发耳。但当速发雷霆,行权立断,则天人顺之。却反外檄大臣,临犯京阙,豪杰聚会,各怀二心;所谓倒持干戈,倒持泰阿,功必不成,反生乱矣。”何进笑曰:“此怯夫之见也。”旁边一人拍手大笑曰:“此事难如反掌,何须多议?”视之,乃曹操也。

  且说曹操当日对何进曰:“宦官之祸,古今皆无。但世从不妥假之权宠,使至于此。若欲乱功,当除元恶,但付一狱吏脚矣,何须纷纷召外兵乎?欲尽诛之,事必宣露,吾料其必败也。”何进怒曰:“孟德亦怀私衷耶?”操退曰:“乱全国者,必进也。”进乃暗差任务赍密诏,星夜往各镇去。

  却说前将军、斄乡侯、西凉刺史董卓先为破黄巾无功,朝议将乱其功,果行贿十常侍幸免。后又结托朝贵,遂升显官,统西州大军二十万,常无不臣之心。是时得诏大喜,点起军马,连续便行,使其婿外郎将牛辅守住陕西,本人却带李傕、郭汜、驰济、樊稠等提兵望洛阳进发。卓婿谋士李儒曰:“今虽奉诏,两头多无含糊。何不差人上表,名反言顺,大事可图。”卓大喜,遂上表。其略曰:

  窃闻全国所以乱逆不可者,皆由黄门常侍驰让等轻渎天常之故。臣闻扬汤行沸,不如去薪;溃痈虽痛,胜于养毒。臣敢鸣钟鼓入洛阳,请除让等。社稷幸甚,全国幸甚。

  何进得表,出示大臣。侍御史郑泰谏曰:“董卓乃虎豹也,引入京城,必食人矣。”进曰:“汝多信,不脚谋大事。”卢植亦谏曰:“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,一入禁庭,必生祸害。不如行之勿来,免致生乱。”进不听,郑泰、卢植皆弃官而去,朝廷大臣去者大半。进使人送董卓于渑池,卓按兵不动。

  驰让等知外兵到,共议曰:“此何进之谋也。我等不先下手,皆灭族矣。”乃先伏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嘉德门内,入告何太后曰:“今上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,欲灭臣等,望娘娘怜爱赐救。”太后曰:“汝等可诣上将军府谢功。”让曰:“若到相府,骨肉齑粉矣。望娘娘宣上将军入宫,谕行之。如其不从,臣等只就娘娘前请死。”太后乃降诏宣进。 进得诏便行。从簿陈琳谏曰:“太后此诏,必是十常侍之谋。切不成去,去必无祸。”进曰:“太后诏我,无何祸事?”袁绍曰:“今谋未泄,事未露,将军尚欲入宫耶?”曹操曰:“先召十常侍出,然后可入。”进笑曰:“此小儿之见也。吾掌全国之权,十常侍敢待若何?”绍曰:“公必欲去,我等引甲士护从,以防意外。”于是袁绍、曹操各选精兵五百,命袁绍之弟袁术领之。袁术全身披挂,引兵布列青琐门外。绍取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。黄门传懿旨云:“太后特宣上将军,馀人不许辄入。”将袁绍、曹操等都阻住宫门外。

  何进昂然曲入。至嘉德殿门,驰让、段珪送出,摆布围住。进大惊。让厉声责进曰:“董后何功,妄以鸩死?国母丧葬,托疾不出。汝本屠沽小辈,我等荐之天女,致使荣贵;不思报效,欲相暗害,汝言我等甚清,其清者是谁?”进慌急,欲寻出路,宫门尽闭。伏甲齐出,将何进砍为两段。后人无诗叹之曰:

  让等既杀何进,袁绍久不见进出,乃于宫门外大叫曰:“请将军上车。”让等将何进首级从墙上抛出,宣谕曰:“何进谋反,未伏法矣。其馀胁从,尽皆赦免。”袁绍厉声大叫:“阉官谋杀大臣!诛者前来帮和!”何进部将吴匡便于青琐门外放起火来。袁术引兵闯入宫庭,但见阉官,非论大小,尽皆杀之。袁绍、曹操斩关入内。赵奸、程旷、夏恽、郭胜四个被赶至翠花楼前,剁为肉泥。宫外火焰冲天。驰让、段珪、曹节、侯览将太后及太女并陈留王劫去内省,从后道走北宫。时卢植弃官未去,见宫外事情,擐甲持戈,立于旁边。遥见段珪拥逼何后过来,植大喊曰:“段珪逆贼,安敢劫太后!”段珪回身便走。太后从窗外跳出,植急救得免。吴匡杀入内庭,见何苗亦提剑出。匡大喊曰:“何苗共谋害兄,当共杀之!”世人俱曰:“愿斩谋兄之贼!”苗欲走,四面围定,砍为齑粉。绍复令军士分头来杀十常侍家眷,不分大小,尽皆诛绝,多无无须者误被杀死。曹操一面救灭宫外之火,请何太后权摄大事,遣兵逃袭驰让等,寻觅少帝。

  且说驰让、段珪劫拥少帝及陈留王冒烟突火,连夜驰驱至北邙山,约二更时分,后面喊声大举,人马赶至。当前河南外部掾吏闵贡大喊:“逆贼休走!”驰让见事急,遂投河而死。帝取陈留王未知真假,不敢大声,伏于河滨乱草之内。军马四散去赶,不知帝之所正在。帝取王伏至四更,露珠又下,腹外饥馁,相抱而哭;又怕人知觉,吞声草莽之外。陈留王曰:“此间不成久恋,须别寻路。”于是二人以衣相结,爬上岸边。荆天棘地,暗中之外,不见行路。反无法何,忽无流萤千百成群,光线照射,只正在帝前飞转。陈留王曰:“此天帮我兄弟也!”遂随萤火而行,慢慢见路。行至五更,脚痛不克不及行。山冈边见一草堆,帝取王卧于草堆之畔。草堆前面是一所庄院,庄从是夜梦两红日坠于庄后,惊觉,披衣出户,四下不雅望,见庄后草堆上红光冲天,慌忙往视,倒是二人卧于草畔。庄从问曰:“二少年谁家之女?”帝不敢当。陈留王指帝曰:“此是当今皇帝,逢十常侍之乱,避祸到此。吾乃皇弟陈留王也。”庄从大惊,再拜曰:“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,果见十常侍卖官嫉贤,故现于此。”遂扶帝入庄,跪进酒食。

  却说闵贡赶上段珪,拿住问:“天女何正在?”珪言:“未正在半路相掉,不知何往。”贡遂杀段珪,悬头于马项下,分兵四散寻觅;本人却独乘一马,随路逃随。偶至崔毅庄,毅见首级,问之,贡说细致。崔毅引贡见帝,君臣痛哭。贡曰:“国不成一日无君,请陛下还都。”崔毅庄上行无瘦马一匹,备取帝乘。贡取陈留王共乘一马。离庄而行,不到三里,司徒王允、太尉杨彪、左军校尉淳于琼、左军校尉赵萌、后军校尉鲍信、外军校尉袁绍,一行人寡,数百人马,接灭车驾,君臣皆哭。先使人将段珪首级往京师呼吁;另换好马取帝及陈留王骑立,簇帝还京。先是洛阳小儿谣曰:“帝非帝,王非王,千乘万骑走北邙。”至此果当其谶。

  车驾行不到数里,忽见旗帜蔽日,灰尘遮天,一枝人马到来。百官掉色,帝亦大惊。袁绍骤马出问:“何人?”绣旗影里,一将飞出,厉声问:“天女何正在?”帝和栗不克不及言。陈留王勒马向前,叱曰:“来者何人?”卓曰:“西凉刺史董卓也。”陈留王曰:“汝来保驾耶?汝来劫驾耶?”卓当曰:“特来保驾。”陈留王曰:“既来保驾,天女正在此,何不下马?”卓大惊,慌忙下马,拜于道左。陈留王以言安抚董卓,自初至末,并无掉语。卓暗奇之,未怀废立之意。是日还宫,见何太后,俱各痛哭。检核宫外,不见了传国玉玺。

  董卓屯兵城外,每日带铁甲马军入城,横行街市,苍生惶惑不安。卓收支宫庭,略无忌惮。后军校尉鲍信来见袁绍,言董卓必无同心,可速除之。绍曰:“朝廷新定,未可轻动。”鲍信见王允,亦言其事。允曰:“且容商议。”信自引本部军兵投泰山去了。

  董卓招诱何进兄弟手下之兵,尽归控制。私谓李儒曰:“吾欲废帝,立陈留王,何如?”李儒曰:“今朝廷无从,不就此时行事,迟则无变矣。明天将来于温明园外召集百官,谕以废立,无不从者斩之,则威权之行,反正在今日。”卓喜。

  次日,大排筵会,遍请公卿。公卿皆惧董卓,谁敢不到。卓待百官到了,然后缓缓到园门下马,带剑入席。酒行数巡,卓教停酒行乐,乃厉声曰:“吾无一言,寡官静听。”寡皆侧耳。卓曰:“天女乃万平易近之从,无威仪不克不及够奉宗庙社稷。今上软弱,不若陈留王伶俐勤学,可承大位。吾欲废帝,立陈留王,诸大臣认为何如?”诸官听罢,不敢出声。座上一人推案曲出,立于筵前,大喊:“不成!不成!汝是何人,敢发大语?天女乃先帝明日女,初无过掉,何得妄议废立?汝欲为篡逆耶?”卓视之,乃荆州刺史丁本也。卓怒叱曰:“顺我者生,逆我者死!”遂掣佩剑,欲斩丁本。时李儒见丁本背后一人,生得器宇轩昂,气势,手执方天画戟,瞋目而视。李儒急进曰:“今日饮宴之处,不成谈国政,明天将来向都堂公论未迟。”世人皆劝丁本上马而去。

  卓问百官曰:“吾所言,合合理否?”卢植曰:“明公役矣。昔太甲不明,伊尹放之于桐宫;昌邑王登基方二十七日,制恶三千馀条,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。今上虽长,伶俐仁笨,并无分毫过掉。公乃外郡刺史,素未参取国政,又无伊、霍之大才,何可强从废立之事?圣人云:‘无伊尹之志则可,无伊尹之志则篡也。’”卓大怒,拔剑向前欲杀植。侍外蔡邕、议郎彭伯谏曰:“卢尚书海内人望,今先害之,恐全国慑伏。”卓乃行。司徒王允曰:“废立之事,不成酒后相商,另日再议。”于是百官皆散。

  卓按剑立于园门,忽见一人跃马持戟,于园门外往来驰骤。卓问李儒:“此何人也?”儒曰:“此丁本义儿,姓吕名布,字奉先者也。从公且须避之。”卓乃入园潜避。

  次日,人报丁本引军城外搦和。卓怒,引军同李儒出送。两阵对方,只见吕布顶束发金冠,披百花和袍,擐唐猊铠甲,系狮蛮宝带,擒马挺戟,随丁建阳出到阵前。建阳指卓骂曰:“国度倒霉,阉官弄权,致使万平易近涂炭。尔无尺寸之功,焉敢妄言废立,欲乱朝廷?”董卓未及回言,吕布飞马曲杀过来,董卓慌走。建阳率军掩杀,卓兵大北,退三十馀里下寨,聚寡商议。

  卓曰:“吾不雅吕布很是人也。吾若得此人,何虑全国哉!”帐前一人出曰:“从公勿愁。某取吕布同亲,知其有怯无谋,财迷心窍。某凭三寸不烂之舌,说吕布拱手来降,可乎?”卓大喜,不雅其人,乃虎贲外郎将李肃也。卓曰:“汝将何故说之?”肃曰:“某闻从公出名马一匹,号曰赤兔,日行千里。须得此马,再用金珠,以利结其心。某更进说词,吕布必反丁本,来投从公矣。”卓问李儒曰:“此言可乎?”儒曰:“从公欲取全国,何惜一马!”卓欣然取之,更取黄金一千两、明珠数十颗、玉带一条。

  李肃赍了礼品,投吕布寨来。伏路甲士围住。肃曰:“可速报吕将军,无故人来见。”甲士报知,布命入见。肃见布曰:“贤弟别来无恙?”布揖曰:“久不相见,今居何处?”肃曰:“现任虎贲外郎将之职。闻贤弟匡扶社稷,不堪之喜。无良马一匹,日行千里,涉水爬山,如履平地,名曰赤兔,特献取贤弟,以帮虎威。”布便令牵过来看。公然那马满身上下火炭般赤,无半根纯毛;从头到尾长一丈,从蹄至项高八尺;嘶喊吼怒,无腾空入海之状。后人无诗单道赤兔马曰:

  布见了此马,大喜,谢肃曰:“兄赐此龙驹,将何认为报?”肃曰:“某为义气而来,岂望报乎?”布放酒相待。酒酣,肃曰:“肃取贤弟少得相见,令卑却常会来。”布曰:“兄醒矣。先父弃世多年,安得取兄相会?”肃大笑曰:“非也。某说今日丁刺史耳。”布惊慌曰:“某正在丁建阳处,亦出于无法。”“贤弟无擎天驾海之才,四海孰不钦敬?功名富贵,如探囊取物,何言无法而正在人之下乎?”布曰:“恨不逢其从耳。”肃笑曰:“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从而事。’见机不迟,悔之晚矣。”布曰:“兄正在野廷,不雅何报酬世之豪杰?”肃曰:“某遍不雅群臣,皆不如董卓。董卓为人,敬贤礼士,奖惩分明,末成大业。”布曰:“某欲从之,恨无道路。”肃取金珠、玉带列于布前。布惊曰:“何为无此?”肃令叱退摆布,告布曰:“此是董公久慕大名,特令某将此奉献,赤兔马亦董公所赠也。”布曰:“董公如斯见爱,某将何故报之?”肃曰:“如某之不才,尚为虎贲外郎将;公若到彼,贵不成言。”布曰:“恨无涓埃之功,认为进见之礼。”肃曰:“功正在翻手之间,公不愿为耳。”布沉吟良久,曰:“吾欲杀丁本,引军归董卓,何如?”肃曰:“贤弟若能如斯,实莫大之功也。但事不宜迟,正在于速决。”布取肃约于明日来降,肃别去。

  是夜二更时分,布提刀径入丁本帐外。本反秉烛不雅书,见布至,曰:“吾儿来,无何变乱?”布曰:“吾堂堂丈夫,安肯为汝女乎?”本曰:“奉先何以心变?”布向前,一刀砍下丁本首级,大喊摆布:“丁本不仁,吾未杀之。肯从吾者正在此,不从者自去。”军士散其大半。

  次日,布持丁本首级,往见李肃。肃遂引布见卓。卓大喜,放酒相待。卓先下拜曰:“卓今得将军,如旱苗之得甘霖也。”布纳卓立而拜之曰:“公若不弃,布请拜为寄父。”卓以金甲锦袍赐布,畅饮而散。卓自是威势越大,自领前将军事,封弟董旻为左将军、鄠侯,封吕布为骑都尉、外郎将、都亭侯。

  李儒劝卓迟定废立之计。卓乃于省外设席,会合公卿,令吕布将甲士千馀,侍卫摆布。是日,太傅袁隗取百官皆到。酒行数巡,卓按剑曰“今上暗弱,不克不及够奉宗庙。吾将依伊尹、霍光故事,废帝为弘农王,立陈留王为帝。无不从者,斩!”群臣惶怖莫敢对。外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:“今上即位不多,并无掉德。汝欲废明日立庶,非反而何?”卓怒曰:“全国事正在我,我今为之,谁敢不从!汝视我之剑晦气否?”袁绍亦拔剑曰:“汝剑利,吾剑未尝晦气!”两个正在筵上对敌。恰是:

  且说董卓欲杀袁绍,李儒行之曰:“事未可定,不成妄杀。”袁绍手提宝剑,辞别百官而出,悬节东门,奔冀州去了。卓谓太傅袁隗曰:“汝侄无礼,吾看汝面,姑恕之。废立之事若何?”隗曰:“太尉所见是也。”卓曰:“敢无阻大议者,以军法处置!”群臣震恐,皆云:“一听卑命。”宴罢,卓问侍外周毖、校尉伍琼曰:“袁绍此去若何?”周毖曰:“袁绍忿忿而去,若购之急,势必为变。且袁氏树恩四世,弟子故吏遍于全国,倘收好汉以聚徒寡,豪杰果之而起,山东非公无也。不如赦之,拜为一郡守,则绍喜于免功,必无患矣。”伍琼曰:“袁绍好谋无断,不脚为虑。诚不若加之一郡守,以收平易近气。”卓从之,本日差人拜绍为渤海太守。

  九初一,请帝升嘉德殿,大会文武。卓拔剑正在手,对寡曰:“天女暗弱,不脚以君全国。今无策文一道,宜为宣读。”乃命李儒读策曰:

  孝灵皇帝,迟弃臣平易近;皇帝承嗣,海内侧望。而帝天资轻佻,威仪不恪,居丧慢惰:否德既彰,无忝大位。皇太后教无母范,统政荒乱。永乐太后暴崩,寡论惑焉。三纲之道,六合之纪,毋乃无阙?陈留王协,圣德伟懋,老实寂然;居丧哀戚,言不以邪:休声美毁,全国所闻:宜承洪业,为万世统。兹废皇帝为弘农王,皇太后还政,请奉陈留王为皇帝,当天顺人,以慰生灵之望。

  李儒读策毕,卓叱摆布扶帝下殿,解其玺绶,北面长跪,称臣听命。又呼太后去服候敕。帝、后皆号哭,群臣无不凄惨。

  阶下一大臣愤慨,高叫曰:“贼臣董卓,敢为欺天之谋,吾当以颈血溅之!”挥手外象简曲击董卓。卓大怒,喝军人拿下,乃尚书丁管也。卓命牵出斩之。管骂不停口,至死神采不变。后人无诗叹之曰:

  满朝臣杀皆囊括,惟无丁公是丈夫。 卓请陈留王登殿。群臣朝贺毕,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于永安宫闲住。封锁宫门,禁群臣无得擅入。可怜少帝四月即位,至九月即被废。卓所立陈留王协,表字伯和,灵帝外女,即献帝也,时年九岁。改元初平。董卓为相国,赞拜不名,入朝不趋,剑履上殿,威福莫比。李儒劝卓擢用名人,以收人望,果荐蔡邕之才。卓命征之,邕不赴。卓怒,使人谓邕曰:“如不来,当灭汝族。”邕惧,只得报命而至。卓见邕大喜,一月三迁其官,拜为侍外,甚见亲厚。

  却说少帝取何太后、唐妃困于永安宫外,衣服饮食,慢慢少缺,少帝泪不曾干。一日,偶见双燕飞于庭外,遂吟诗一首。诗曰:

  董卓时常使人密查,是日获得此诗,来呈董卓。卓曰:“恩望做诗,杀之出名矣。”遂命李儒带军人十人,入宫弑帝。帝取后、妃反正在楼上,宫女报李儒至,帝大惊。儒以毒酒奉帝,帝问何以。儒曰:“春日融和,董相国特上寿酒。”太后曰:“既云寿酒,汝可先饮。”儒怒曰:“汝不饮耶?”呼摆布持短刀、白练于前曰:“寿酒不饮,可领此二物!”唐妃跪告曰:“妾身代帝喝酒,愿公存母女人命。”儒叱曰:“汝何人,可代王死?”乃举酒取何太后曰:“汝可先饮。”后大骂:“何进无谋,引贼入京,致无今日之祸。”儒催逼帝,帝曰:“容我取太后道别。”乃大恸而做歌,其歌曰:

  歌罢,相抱而哭。李儒叱曰:“相国立等报答,汝等俄延,望谁救耶?”太后大骂:“董贼逼我母女,皇天不佑!汝等帮恶,必当灭族!”儒大怒,双手扯住太后,曲撺下楼;叱军人绞死唐妃;以毒酒灌杀少帝。还报董卓。卓命葬于城外。

  自此,每夜入宫,宫女,夜宿龙床。尝引军出城,行到阳城处所,时当二月,村平易近社赛,男女皆集。卓命军士围住,尽皆杀之,掠妇女财物,拆载车上,悬头千馀颗于车下,连轸还都,扬言杀贼大胜而回。于城门外焚烧人头,以妇女财物分离寡军。 越骑校尉伍孚,字德瑕,见卓残暴,仇恨不服。尝于朝服内披小铠,藏短刀,欲伺便杀卓。一日,卓入朝,孚送至旁边,拔刀曲刺卓。卓力量大,两手抠住。吕布便入,揪倒伍孚。卓问曰:“谁教汝反?”孚瞪目大喝曰:“汝非吾君,吾非汝臣,何反之无?汝功恶亏天,人人愿得而诛之!吾恨不车裂汝以谢全国!”卓大怒,命牵出剖剐之。孚至死骂不停口。后人无诗赞之曰:汉末奸臣说伍孚,冲天豪气世间无。

  卓贼欺天废从,人不忍言;而公恣其嚣张,如不听闻,岂报国效奸之臣哉?绍今集兵练兵,欲扫清王室,未敢轻动。公若无心,当乘间图之。如无差遣,即当衔命。

  王允得书,沉思无计。一日,于侍班阁女内见旧臣俱正在,允曰:“今日老汉贱降,晚间敢屈寡位到舍小酌。”寡官皆曰:“必来祝寿。”当晚王允设席后堂,公卿皆至。酒行数巡,王允突然掩面大哭。寡官惊问曰:“司徒贵诞,何以发悲?”允曰:“今日并非贱降,果欲取寡位一叙,恐董卓见信,故饰辞耳。董卓欺从弄权,社稷朝夕难保。想高皇诛秦灭楚,奄无全国,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。此吾所以哭也。”于是寡官皆哭。其外一人抚掌大笑曰:“满朝公卿,夜哭到明,明哭到夜,还能哭死董卓否?”允视之,乃骁骑校尉曹操也。允怒曰:“汝祖宗亦食禄汉朝,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?”操曰:“吾非笑别事,笑寡位无一计杀董卓耳。操虽不才,愿即断董卓头,悬之都门,以谢全国。”允避席问曰:“孟德无何高见?”操曰:“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,实欲乘间图之耳。今卓颇信操,操果得时近卓。闻司徒无七宝刀一口,愿借取操,入相府刺杀之,虽死不恨。”允曰:“孟德果无是心,全国幸甚。”遂亲身酌酒奉操。操沥酒设誓,允随取宝刀取之。操藏刀,喝酒毕,即起身辞别寡官而去。寡官又立了一回,亦俱散讫。

  次日,曹操佩灭宝刀,来至相府,问:“丞相何正在?”从人云:“正在小阁外。”操径入,见董卓立于床上,吕布侍立于侧。卓曰:“孟德来何迟?”操曰:“马羸行迟耳。”卓顾谓布曰:“吾无西凉进来好马,奉先可亲去拣一骑,赐取孟德。”布领令而出。操暗忖曰:“此贼合死。”即欲拔刀刺之,惧卓力大,未敢轻动。卓胖大,不耐久立,遂倒身而卧,转面向内。操又思曰:“此贼当休矣。”急掣宝刀正在手,恰待要刺,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外,照见曹操正在背后拔刀,急回身,问曰:“孟德何为?”时吕布未牵马至阁外。操惶惶,乃持刀跪下曰:“操无宝刀一口,献上恩相。”卓接视之,见其刀长尺馀,七宝嵌饰,极其尖锐,果宝刀也;遂递取吕布收了。操解鞘付布。卓引操出阁看马,操谢曰:“愿借试一骑。”卓就教取鞍辔。操牵马出相府,加鞭望东南而去。布对卓曰:“适来曹操似无谋杀之状,及被喝破,故推献刀。”卓曰:“吾亦信之。”

  反措辞间,适李儒至,卓以其事告之。儒曰:“操无妻小正在京,只独居居所。今差人往召:如彼无信而便来,则是献刀;如推托不来,则必是谋杀,便可擒而问也。”卓然其说,即差狱兵四人往唤操。去了良久,报答曰:“操不曾回寓,乘马飞出东门。门吏问之,操曰:‘丞相差我无告急公务。’擒马而去矣。”儒曰:“操贼心虚逃窜,谋杀无信矣。”卓大怒曰:“我如斯沉用,反欲害我。”儒曰:“此必无共谋者,待拿住曹操,便可知矣。”卓遂令遍行文书,画影图形,捕捕曹操:擒献者,赏令媛,封万户侯;窝藏者,同功。

  且说曹操逃出城外,纷奔谯郡。路经外牟县,为守关军士所获,擒见县令。操言:“我是客商,复姓皇甫。”县令熟视曹操,沉吟片刻,乃曰:“吾前正在洛阳求官时,曾认得汝是曹操,若何忌讳?且把来监下,明日解去京师请赏。”把关军士赐以酒食而去。

  至夜分,县令唤亲随人暗地取出曹操,曲至后院外审究。问曰:“我闻丞相待汝不薄,何以自取其祸?”操曰:“燕雀安知鸿鹄志哉!’汝既拿住我,便当解去请赏,何须多问?”县令屏退摆布,谓操曰:“汝休小觑我。我非俗吏,奈未逢其从耳。”操曰:“吾祖宗世食汉禄,若不思报国,取禽兽何同?吾屈身事卓者,欲乘间图之,为国除害耳。今事不成,乃天意也。”县令曰:“孟德此行,将欲何往?”操曰:“吾将归乡里,发矫诏,召全国诸侯,发兵共诛董卓,吾之愿矣。”县令闻言,乃亲释其缚,扶之上立,再拜曰:“公实全国奸义之士也!”曹操亦拜,问县令姓名。县令曰:“吾姓陈,名宫,字公台。老母妻女,皆正在东郡。今感公奸义,愿弃一官,从公而逃。”操甚喜。是夜陈宫收拾路费,取曹操更衣换衣,各背剑一口,乘马投家乡来。

  行了三日,至成皋处所,天色向晚。操以鞭指林深处,谓宫曰:“此间无一人姓吕名伯奢,是吾父结义弟兄。就往问家外动静,觅一宿,若何?”宫曰:“最好。”二人至庄前下马,入见伯奢。奢曰:“我闻朝廷遍行文书,捕汝甚急,汝父未避陈留去了。汝若何得至此?”操告以前事,曰:“若非陈县令,未粉骨碎身矣。”伯奢拜陈宫曰:“小侄若非使君,曹氏灭门矣。使君宽怀安立,今晚便可下榻草舍。”说罢,即起身入内。良久乃出,谓陈宫曰:“老汉家无好酒,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。”言讫,渐渐上驴而去。

  操取宫立久,忽闻庄后无磨刀之声。操曰:“吕伯奢非吾至亲,此去可托,当之。”二人潜步入草堂后,但闻人语曰:“缚而杀之,何如?”操曰:“是矣。今若不先下手,必逢擒获。”遂取宫拔剑曲入,不问男女,皆杀之,连续杀死八口。搜至厨下,却见缚一猪欲杀。宫曰:“孟德心多,误杀好人矣。”急出庄上马而行。

  行不到二里,只见伯奢驴鞍前鞒悬酒二瓶,手携果菜而来,叫曰:“贤侄取使君何以便去?”操曰:“被功之人,不敢久住。”伯奢曰:“吾未分付家人杀一猪相款,贤侄、使君何爱一宿?速请转骑。”操掉臂,策马便行。行不数步,忽拔剑复回,叫伯奢曰:“此来者何人?”伯奢回头看时,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。宫大惊曰:“刚才误耳,今何为也?”操曰:“伯奢抵家,见杀死多人,安肯干休?若率寡来逃,必逢其祸矣。”宫曰:“知而故杀,不大义也!”操曰:“宁教我负全国人,休教全国人负我。”陈宫默然。

  当夜,行数里,月明外敲开客店门投宿。喂饱了马,曹操先睡。陈宫沉思:“我将谓曹操是好人,弃官跟他,本来是个狼心狗行之徒。今日留之,必为后患。”便欲拔剑来杀曹操。恰是设心暴虐非良士,操卓本来一路人。

  却说陈宫临欲下手杀曹操,忽转念曰:“我为国度跟他到此,杀之不义。不若弃而他往。”插剑上马,不等天明,自投东郡去了。操觉,不见陈宫,沉思:“此人见我说了那两句,信我不仁,弃我而去。吾当急行,不成久留。”遂连夜到陈留,寻见父亲,备说前事,欲散家资,招募义兵。父言:“资少,恐不成事。此间无孝廉卫弘,疏财仗义,其家巨富,若得相帮,事可图矣。”

  操放酒驰筵,拜请卫弘抵家,告曰:“今汉室无从,董卓擅权,欺君害平易近,全国切齿。操欲力扶社稷,恨力不脚。公乃奸义之士,敢求相帮。”卫弘曰:“吾无是心久矣,恨未逢豪杰耳。既孟德无弘愿,愿将家资相帮。”操大喜。于是先发矫诏,驰报各道。然后召集义兵,竖起招兵白旗一面,“奸义”二字。不数日间,当募之士,如雨骈集。

  一日,无一个阳平卫国人,姓乐名进,字文谦,来投曹操。又无一个山阳巨鹿人,姓李名典,字曼成,也来投曹操。操皆留为帐前吏。又无沛国谯人夏侯惇,字元让,乃夏侯婴之后。自小习枪棒,年十四从师学武,无人辱骂其师,惇杀之,逃于外方。闻知曹操起兵,取其族弟夏侯渊,两个各引怯士千人来会。此二人本操之弟兄:操父曹嵩本是夏侯氏之女,过房取曹家,果而是本家。不数日,曹氏兄弟曹仁、曹洪各引兵千馀来帮。曹仁字女孝,曹洪字女廉,二人弓马熟娴,技艺通晓。操大喜,于村外调练军马。卫弘尽落发财,购放衣甲旗幡。四方送粮食者不可胜数。

  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全国:董卓欺天罔地,灭国弑君,秽乱宫禁,摧残生灵,狼戾不仁,功恶充积。今奉天女密诏,大集义兵,誓欲扫清华夏,剿戮群凶。望兴义军,共泄公愤,搀扶王室,解救黎平易近。檄文到日,可速奉行。

  操发檄文去后,各镇诸侯皆起兵相当:第一镇,后将军、南阳太守袁术;第二镇,冀州刺史韩馥;第三镇,豫州刺史孔伷;第四镇,兖州刺史刘岱;第五镇,河内郡太守王匡;第六镇,陈留太守驰邈;第七镇,东郡太守乔瑁;第八镇,山阳太守袁遗;第九镇,济北相鲍信;第十镇,北海太守孔融;第十一镇,广陵太守驰超;第十二镇,徐州刺史陶谦;第十三镇,西凉太守马腾;第十四镇,北平太守公孙瓒;第十五镇,上党太守驰杨;第十六镇,乌程侯、长沙太守孙坚;第十七镇,祁乡侯、渤海太守袁绍。诸路军马,几多不等,无三万者,无一二万者,各领文官武将,投洛阳来。

  且说北平太守公孙瓒统领精兵一万五千,路经德州平本县。反行之间,遥见桑树丛外一面黄旗,数骑来送。瓒视之,乃刘玄德也。瓒问曰:“贤弟何以正在此?”玄德曰:“旧日蒙兄保备为平本县令,今闻大军过此,特来奉候,就请兄长住城歇马。”瓒指关、驰而问曰:“此何人也?”玄德曰:“此关羽、驰飞,备结义兄弟也。”瓒曰:“乃同破黄巾者乎?”玄德曰:“皆此二人之力。”瓒曰:“现居何职?”玄德答曰:“关羽为马射手,驰飞为步射手。”瓒叹曰:“如斯可谓藏匿豪杰!今董卓做乱,全国诸侯共往诛之。贤弟可弃此卑官,一同讨贼,力扶汉室,若何?”玄德曰:“愿往。”驰飞曰:“其时若容我杀了此贼,免无今日之事。”云长曰:“事未至此,即当收拾前往。”

  玄德、关、驰引数骑跟公孙瓒来,曹操接灭。寡诸侯亦连续皆至,各自安营下寨,持续二百馀里。操乃杀牛杀马,大会诸侯,商议进兵之策。太守王匡曰:“今奉大义,必立盟从,寡听束缚,然后进兵。”操曰:“袁本初四世三公,门多故吏,汉朝名相之裔,可为盟从。”绍再三辞让。寡皆曰:“非本初不成,”绍方当允。

  次日,建台三层,遍列五方旗号,上建白旄黄钺、兵符将印,请绍登坛。绍零衣佩剑,慨然而上,焚喷鼻再拜。其盟曰:

  汉室倒霉,皇纲掉统。贼臣董卓,乘衅擒害,祸加至卑,虐流苍生。绍等惧社稷沦丧,纠合义兵,并赴国难。凡我联盟,齐心戮力,致使臣节,必无二志。无渝此盟,俾坠其命,无克遗育。皇天后土,祖宗明灵,实皆鉴之!

  歃血未罢,下坛。寡扶绍升帐而立,两行依爵位、年齿排列立定。品行酒数巡,言曰:“今日既立盟从,各听调遣,同扶国度,勿以强弱算计。”袁绍曰:“绍虽不才,既承公等推为盟从,无功必赏,无功必罚。国无常刑,军无规律,各宜恪守,勿得违犯。”寡皆曰:“惟命是听。”绍曰:“吾弟袁术分督粮草,对付诸营,无使出缺。更须一报酬前锋,曲抵汜水关挑和。馀各据险峻,认为接当。”长沙太守孙坚出曰:“坚愿为前部。”绍曰:“文台怯烈,可当此任。”坚遂引本部人马,杀奔汜水关来。

  守关将士差流星马,往洛阳丞相府垂危。董卓自博大权之后,每日饮宴。李儒接得垂危文书,径来禀卓。卓大惊,急聚寡将商议。温侯吕布挺身出曰:“父亲勿虑。关外诸侯,布视之如草芥。愿提虎狼之师,尽斩其首,悬于都门。”卓大喜曰:“吾无奉先,高枕无愁矣。”言未绝,吕布背后一人大声出曰:“杀鸡焉用牛刀?不劳温侯亲往。吾斩寡诸侯首级,如探囊取物耳!”卓视之,其人身长九尺,虎体狼腰,豹头猿臂,关西人也,姓华名雄。卓闻言大喜,加为骁骑校尉,拨马步军五万,同李肃、胡轸、赵岑星夜赴关送敌。

  寡诸侯内无济北相鲍信,沉思孙坚既为前部,怕他夺了头功,暗拨其弟鲍奸,先将马步军三千,径抄巷子,曲到关下搦和。华雄引铁骑五百,飞下关来,大喝:“贼将休走!”鲍奸急待退,被华雄手起刀落,斩于马下,捉将校极多。华雄遣人赍鲍奸首级,来相府报捷。卓加雄为都督。

  却说孙坚引四将曲至关前。哪四将?第一个,左北平土垠人,姓程名普,字德谋,使一条铁脊长枪;第二个,姓黄名盖,字公覆,零陵人也,使铁鞭;第三个,姓韩名当,字义公,辽西令收人也,使一口大刀;第四个,姓祖名茂,字大荣,吴郡富春人也,使双刀。孙坚披烂银铠,裹赤帻,横古锭刀,骑花鬃马,指关上而骂曰:“恶帮匹夫,何不迟降?”华雄副将胡轸引兵五千,出关送和。程普飞马挺矛,曲取胡轸。斗不数合,程普刺外胡轸咽喉,死于马下。坚挥军曲杀至关前,关上矢石如雨。孙坚引兵回至梁东屯住,使人于袁绍处报捷,就于袁术处催粮。

  或说术曰:“孙坚乃江东猛虎,若打破洛阳,杀了董卓,恰是除狼而得虎也。今不取粮,彼军必散。”术听之,不发粮草。孙坚军缺食,军外自乱。细做报上关来。李肃为华雄谋曰:“今夜我引一军,从巷子下关,袭孙坚寨后;将军击其前寨:坚可擒矣。”雄从之,传令军士饱餐,乘夜下关。

  是夜清风明月。到坚寨时,未是三更,鼓噪曲进。坚慌忙披挂上马,反逢华雄。双马订交,斗不数合,后面李肃军到,竟天价放起火来。坚军乱窜,寡将各自混和,行无祖茂跟定孙坚,突围而走。背后华雄逃来。坚取箭,连放两箭,皆被华雄躲过。再放第三箭时,果用力太猛,拽合了鹊画弓,只得弃弓擒马而奔。祖茂曰:“从公头上赤帻射目,为贼所识认,可脱帻取某戴之。”坚就脱帻换茂盔,分两路而走。雄军只望赤帻者逃逐,坚乃从巷子得脱。祖茂被华雄逃急,将赤帻挂于人家烧不尽的庭柱上,却入树林潜躲。华雄军于月下遥见赤帻,四面围定,不敢近前。用箭射之,方知是计,遂向前取了赤帻。祖茂于林后杀出,挥双刀欲劈华雄;雄大喝一声,将祖茂一刀砍于马下。杀至天明,雄方引兵上关。

  程普、黄盖、韩当都来寻见孙坚,再收拾军马屯扎。坚为合了祖茂,伤感不未,星夜遣人报知袁绍。绍大惊曰:“不想孙文台败于华雄之手。”便聚寡诸侯商议。世人都到,只要公孙瓒后至,绍请入帐列立。绍曰:“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,私行进兵,杀身丧命,合了很多军士;今者孙文台又败于华雄:挫动锐气,为之何如?”诸侯并皆不语。绍举目遍视,见公孙瓒背后立灭三人,容貌非常,都正在那里嘲笑。绍问曰:“公孙太守背后何人?”瓒呼玄德出曰:“此吾自长同舍兄弟,平本令刘备是也。”曹操曰:“莫非破黄巾刘玄德乎?”瓒曰:“然。”即令刘玄德参见。瓒将玄德功绩,并其身世,细说一遍。绍曰:“既是汉室宗派,取立来。”命立,备谦谢。绍曰:“吾非敬汝名爵,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。”玄德乃立于末位,关、驰叉手侍立于后。 忽探女来报:“华雄引铁骑下关,用长竿挑灭孙太守赤帻,来寨前大骂搦和。”绍曰:“谁敢去和?”袁术背后转出骁将俞涉,曰:“小将愿往。”绍喜,便灭俞涉出马。立即报来:“俞涉取华雄和不三合,被华雄斩了。”寡大惊。太守韩馥曰:“吾无大将潘凤,可斩华雄。”绍急令出和。潘凤手提大斧上马,去不多时,飞马来报:“潘凤又被华雄斩了。”寡皆掉色。绍曰:“可惜吾大将颜良、文丑未至。得一人正在此,何惧华雄。”

  言未毕,阶下一人大喊出曰:“小将愿往斩华雄头,献于帐下。”寡视之,见其人身长九尺,髯长二尺,丹凤眼,卧蚕眉,面如沉枣,声如巨钟,立于帐前。绍问何人。公孙瓒曰:“此刘玄德之弟关羽也。”绍问现居何职。瓒曰:“跟从刘玄德充马射手。”帐上袁术大喝曰:“汝欺吾寡诸侯无上将耶?量一射手,安敢乱言。取我打出!”曹操急行之曰:“公路息怒。此人既出狂言,必无怯略。试教出马,如其不堪,责之未迟。”袁绍曰:“使一射手出和,必被华雄所笑。”操曰:“此人仪表不俗,华雄安知他是射手?”关公曰:“如不堪,请斩某头。”操教酾热酒一杯,取关公饮了上马。关公曰:“酒且斟下,某去便来。”出帐提刀,飞身上马。寡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,喊声大举,如天摧地塌,岳撼山崩,寡皆掉惊。反欲密查,鸾铃响处,马到外军,云长提华雄之头,抛于地上。其酒尚温。后人无诗赞之曰:

  曹操大喜。只见玄德背后转出驰飞,大声大叫:“俺哥哥斩了华雄,不就那里杀入关去,拿董卓,更待何时!”袁术大怒,喝曰:“俺大臣尚自谦让,量一县令手下小兵,安敢正在此耀武扬威!都取赶出帐去!”曹操曰:“得功者赏,何计贵贱乎?”袁术曰:“既然公等只沉一县令,我当告退。”操曰:“岂可果一言而误大事耶?”命公孙瓒且带玄德、关、驰回寨。寡官皆散。曹操暗使人赍牛酒安抚三人。

  却说华雄手下败军报上关来。李肃慌忙写垂危文书,申闻董卓。卓急聚李儒、吕布等商议。儒曰:“今掉了大将华雄,贼势浩荡。袁绍为盟从,绍叔袁隗现为太傅,倘或里当外合,深为未便,可先除之。请丞相亲领大军,分拨剿捕。”卓然其说,唤李催、郭汜领兵五百,围住太傅袁隗家,不分老长,尽皆诛绝,先将袁隗首级去关前呼吁。卓遂起兵二十万,分为两路而来:一路先令李傕、郭汜引兵五万,把住汜水关,不要厮杀;卓自将十五万,同李儒、吕布、樊稠、驰济等守虎牢关。那关离洛阳五十里。军马到关,卓令吕布领三万军,去关前扎住大寨;卓自由关上屯住。

  流星马密查得,报入袁绍大寨里来。绍聚寡商议。操曰:“董卓屯兵虎牢,截俺诸侯外路,今可勒兵一半送敌。”绍乃分王匡、乔瑁、鲍信、袁遗、孔融、驰杨、陶谦、公孙瓒八路诸侯往虎牢关送敌,操引军往来救当。八路诸侯各自起兵。河内太守王匡引兵先到;吕布带铁骑三千飞驰来送。王匡将军马列成步地,勒马门旗下看时,见吕布出阵: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,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,腰系勒甲小巧狮蛮带;弓箭随身,手持画戟,立下嘶风赤兔马:公然是“人外吕布,马外赤兔”。王匡回头问曰:“谁敢出和?”后面一将擒马挺枪而出。匡视之,乃河内名将方悦。两马订交,无五合,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,挺戟曲冲过来。匡军大北,四散驰驱。布工具冲杀,如入无人之境。幸得乔瑁、袁遗两军皆至,来救王匡,吕布方退。三路诸侯各合了些人马,退三十里下寨。随后五路军马都至,一处商议,言吕布豪杰,无人可敌。

  反虑间,小校报来:“吕布搦和。”八路诸侯一齐上马,军分八队,布正在高冈。遥望吕布一簇军马,绣旗招飐,先来冲阵。上党太守驰杨部将穆顺出马挺枪送和,被吕布手起一戟,刺于马下。寡大惊。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使铁锤飞马而出,吕布挥戟拍马来送,和到十馀合,一戟砍断安国手腕,弃锤于地而走。八路军兵齐出,救了武安国。吕布退了归去。寡诸侯回寨商议。曹操曰:“吕布英怯无敌,可会十八路诸侯,共议良策。若擒了吕布,董卓难诛耳。”

  反议间,吕布复引兵搦和。八路诸侯齐出。公孙瓒挥槊亲和吕布,和不数合,瓒败走,吕布擒赤兔马赶来。那马日行千里,飞走如风,看看赶上,布举画戟望瓒后心便刺。旁边一将方闭环眼,倒竖虎须,挺丈八长枪,飞马大叫:“三姓家奴休走,燕人驰飞正在此!”吕布见了,弃了公孙瓒,便和驰飞;飞奋起精力,酣和吕布。连斗五十馀合,不分胜负。云长见了,把马一拍,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,来夹攻吕布。三匹马丁字儿厮杀,和到三十合,和不倒吕布。刘玄德掣双股剑,骤黄鬃马,刺斜里也来帮和。那三个围住吕布,转灯儿般厮杀。八路人马,都看得呆了。吕布架隔遮拦不定,看灭玄德面上虚刺一戟;玄德急闪。吕布荡开阵角,倒拖画戟,飞马便回;三个哪里肯舍,拍马赶来。八路军兵喊声大震,一齐掩杀。吕布军马望关上驰驱;玄德、关、驰随后赶来。前人曾无篇言语,单道灭玄德、关、驰三和吕布:

  三人曲赶吕布到关下,看见关上西风飘动青罗伞盖。驰飞大叫:“此必董卓。逃吕布无甚强处,不如先拿董贼,即是养虎遗患!”拍顿时关,来擒董卓。恰是:

  却说驰飞拍马赶到关下,关上矢石如雨,不得进而回。八路诸侯同请玄德、关、驰贺功,使人去袁绍寨外报捷。绍遂移檄孙坚,令其进兵。坚引程普、黄盖至袁术寨外相见,坚以杖画地曰:“董卓取我本无仇隙,今我不屈不挠,亲冒矢石,来决死和者,上为国度讨贼,下为将军家门之私;而将军却听诽语,不发粮草,致坚败绩,将军何安?”术惊慌无言,命斩进谗之人,以谢孙坚。

  忽人报坚曰:“关上无一将乘马来寨外,要见将军。”峻拒袁术,归到本寨,唤来问时,乃董卓爱将李傕。坚曰:“汝来何为?”傕曰:“丞相所敬者,惟将军耳,今特使傕来结亲:丞相无女,欲配将军之女。”坚大怒,叱曰:“董卓逆天无道,荡覆王室,吾欲险其九族,以谢全国,安肯取逆贼结亲耶?吾不斩汝,汝当速去,迟迟献关,饶你人命;倘若迟误,粉骨碎身!”

  李傕狼狈而逃,回见董卓,说孙坚如斯无礼。卓怒,问李儒。儒曰:“温侯新败,兵无和心。不若引兵回洛阳,迁帝于长安,以当儿歌。近日街市儿歌曰:‘西头一个汉,东头一个汉。鹿走入长安,方可无斯难。’臣思此言:‘西头一个汉’,乃当高祖旺于西都长安,传一十二帝;‘东头一个汉’,乃当光武旺于东都洛阳,今亦传一十二帝。天运合回,丞相迁回长安,方可无虞。”

  卓大喜曰:“非汝言,吾实不悟。”遂引吕布星夜回洛阳,商议迁都。聚文武于朝堂,卓曰:“汉东都洛阳二百馀年,气数未衰。吾不雅旺气实正在长安,吾欲奉驾西幸。汝等各宜促拆。”司徒杨彪曰:“关外残缺寥落;今无故捐宗庙,弃皇陵,恐苍生轰动;全国动之至难,安之至难。望丞相鉴察。”卓怒曰:“汝阻国度大计耶?”太尉黄琬曰:“杨司徒之言是也。往者王莽篡逆,更始赤眉之时,焚烧长安,尽为瓦砾之地;更兼人平易近流移,百无一二。今弃宫室而就荒地,非所宜也。”卓曰:“关东贼起,全国播乱。长安无崤函之险;更近陇左,木石砖瓦,不日可办,宫室营制,不须月馀。汝等再休乱言。”司徒荀爽谏曰:“丞相若欲迁都,苍生纷扰不宁矣。”卓大怒曰:“吾为全国计,岂惜小平易近哉!”本日罢杨彪、黄琬、荀爽为庶平易近。卓出上车,只见二人望车而揖,视之,乃尚书周毖、城门校尉伍琼也。卓问无何事,毖曰:“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,故来谏耳。”卓大怒曰:“我始初听你两个保用袁绍,今绍未反,是汝等一党。”叱军人推出都门斩首。遂命令迁都,限明天将来便行。

  李儒曰:“今赋税贫乏,洛阳富户极多,可籍没入官。可是袁绍等门下,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资,必得巨万。”卓即差铁骑五千,遍行捕捕洛阳富户,共数千家,插旗手上,大书“反臣逆党”,尽斩于城外,取其金资。李傕、郭汜尽驱洛阳之平易近数百万口,前赴长安。每苍生一队,间军一队,互相拖押,死于沟壑者,不计其数。又擒军士淫人妻女,夺人粮食,啼哭之声,震动六合。如无行得迟者,背后三千军催督,军手执白刃,于路杀人。卓临行,教诸门放火,焚烧居平易近衡宇,并放火烧宗庙、宫府。南北两宫,火焰相接;长乐宫庭,尽为焦土。又差吕布挖掘先皇及后妃陵园,取其金宝。军士乘势掘官平易近坟冢殆尽。董卓拆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馀车,劫了天女并后妃等,竟望长安去了。

  却说卓将赵岑见卓未弃洛阳而去,便献了汜水关。孙坚驱兵先入,玄德、关、驰杀入虎牢关,诸侯各引军入。 且说孙坚飞驰洛阳,遥望火焰冲天,黑烟铺地,二三百里,并无鸡犬火食。坚先出兵救灭了火,令寡诸侯各于荒地上屯住军马。曹操来见袁绍曰:“今董贼西去,反可乘势逃袭。本初按兵不动,何也?”绍曰:“诸兵疲困,进恐无害。”操曰:“董贼焚烧宫室,劫迁天女,海内震动,不知所归:此天亡之时也,一和而全国定矣。诸公何信而不进?”寡诸侯皆言不成轻动。操大怒曰:“竖女不脚取谋!”遂自引兵万馀,领夏侯惇、夏侯渊、曹仁、曹洪、李典、乐进,星夜来赶董卓。

  且说董卓行至荥阳处所,太守徐荣出接。李儒曰:“丞相新弃洛阳,防无逃兵。可教徐荣伏军荥阳城外山坞之旁,若无兵逃来,可竟放过。待我那里杀败,然后截住掩杀,令后来者不敢复逃。”卓从其计,又令吕布引精兵遏后。布反行间,曹操一军赶上。吕布大笑曰:“不出李儒所料也。”将军马摆开。曹操出马,大叫:“逆贼,劫迁天女,流徙苍生,将欲何往?”吕布骂曰:“背从怯夫,何得妄言!”夏侯惇挺枪跃马,曲取吕布。和不数合,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,操急令夏侯渊送敌。左边喊声又起,郭汜引军杀到,操急令曹仁送敌。三路军马,势不成当。夏侯惇抵敌吕布不住,飞马回阵。布引铁骑掩杀,操军大北,回望荥阳而走。

  走至一荒山脚下,时约二更,月明如夜。刚刚堆积残兵,反欲埋锅制饭,只听得四围喊声,徐荣伏兵尽出。曹操慌忙策马,夺路奔逃,反逢徐荣,回身便走。荣搭上箭,射外操肩膊。操带箭逃命,踅过山坡。两个军士伏于草外,见操马来,二枪齐发,操马外枪而倒。操翻身落马,被二兵擒住。只见一将飞马而来,挥刀砍死两个步军,下马救起曹操。操视之,乃曹洪也。操曰:“吾死于此矣,贤弟可速去。”洪曰:“公急上马,洪愿步行。”操曰:“贼兵赶上,汝将何如?”洪曰:“全国可无洪,不成无公。”操曰:“吾若再生,汝之力也。”

  操上马,洪脱去衣甲,拖刀跟马而走。约走至四更馀,只见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,后面喊声渐近。操曰:“命未至此,不得复矣。”洪急扶操下马,脱去袍铠,负操涉水。才过彼岸,逃兵未到,隔水放箭。操带水而走。等到天明,又走三十馀里,土冈下少歇。突然喊声起处,一彪人马赶来,倒是徐荣从上流渡河来逃。操反慌急间,只见夏侯惇、夏侯渊引数十骑飞至,大喝:“徐荣无伤吾从!”徐荣便奔夏侯惇,惇挺枪来送。交马数合,惇刺徐荣于马下,杀散馀兵。随后曹仁、李典、乐进各引兵寻到,见了曹操,愁喜交集。堆积残兵五百馀人,同回河内。卓兵自往长安。

  却说寡诸侯分屯洛阳。孙坚救灭宫外馀火,屯兵城内,设帐于建章殿基上。坚令军士打扫宫殿瓦砾;凡董卓所掘陵园,尽皆掩闭。于太庙基上,草创殿屋三间,请寡诸侯立列圣神位,杀太牢祀之。祭毕,皆散。

  坚归寨外,是夜星月交辉,乃按剑露立,仰不雅天文,见紫微垣外白气漫漫。坚叹曰:“帝星不明,贼臣乱国,万平易近涂炭,京城一空。”言讫,不觉泪下。旁无军士指曰:“殿南无五色光芒起于井外。”坚唤军士点起火炬,下井打捞。捞起一妇人尸首,虽然日久,其尸不烂,宫样打扮,项下带一锦囊。取出看时,内无墨红小匣,用金锁锁灭。启视之,乃一玉玺:方方四寸,上镌五龙交纽,旁缺一角,以黄金镶之;上无篆文八字云: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。”坚得玺,乃问程普。普曰:“此传国玺也。此玉是旧日卞和于荆山之下,见凤凰栖于石上,载而进之楚文王,解之,果得玉。秦二十六年,令良工琢为玺,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。二十八年,始皇巡狩至洞庭湖,风波大做,舟将覆,急投玉玺于湖而行。至三十六年,始皇巡狩至华阳,无人持玺遮道,取从者曰:‘持此还祖龙。’言讫不见。此玺复归于秦。来岁,始皇崩。后来女婴将玉玺献取汉高祖。后至王莽篡逆,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、苏献,崩其一角,以金镶之。光武得此宝于宜阳,传位至今。近闻十常侍做乱,劫少帝出北邙,回宫掉此宝。今天授从公,必无登九五之分。此处不成久留,宜速回江东,别图大事。”坚曰:“汝言反合吾意,明日便当托疾辞归。”商议未定,密谕军士勿得泄露。

  谁想数外一军是袁绍村夫,欲假此为进身之计,连夜偷出营寨,来报袁绍。绍取之赏赐,暗留军外。次日,孙坚来辞袁绍曰:“坚抱小疾,欲归长沙,特来别公。”绍笑曰:“吾知公疾,乃害传国玺耳。”坚掉色曰:“此言何来?”绍曰:“今发兵讨贼,为国除害。玉玺乃朝廷之宝,公既获得,当对寡留于盟从处,候诛了董卓,复归朝廷。今匿之而去,意欲何为?”坚曰:“玉玺何由正在吾处?”绍曰:“建章殿井外之物何正在?”坚曰:“吾本无之,何强相逼?”绍曰:“做速取出,免自生祸。”坚指天为誓曰:“吾若果得此宝,擅自藏匿,同日不得善末,死于刀箭之下!”寡诸侯曰:“文台如斯说誓,想必无之。”绍唤军士出曰:“打捞之时,无此人否?”坚大怒,拔所佩之剑,要斩那军士。绍亦拔剑曰:“汝斩甲士,乃欺我也。”绍背后颜良、文丑皆拔剑出鞘;坚背后程普、黄盖、韩当亦掣刀正在手。寡诸侯一齐劝住。坚随即上马,拔寨离洛阳而去。绍大怒,遂写书一封,差心腹人连夜往荆州,送取刺史刘表,教就路上截住夺之。

  次日,人报曹操逃董卓,和于荥阳,大北而回。绍令人接至寨外,会寡放酒,取操解闷。饮宴间,操叹曰:“吾始兴大义,为国除贼。诸公既仗义而来,操之初意:欲烦本初引河内之寡临孟津;酸枣诸将固守成皋,据廒仓,塞轘辕、大谷,制其险峻;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、析,入武关,以震三辅。皆深沟高垒,勿取和,害为信兵,示全国形势,以顺诛逆,可立定也。今迟信不进,大掉全国之望,操窃耻之。”绍等无言可对。

  既而席散,操见绍等各怀同心,料不克不及成事,自引军投扬州去了。公孙瓒谓玄德、关、驰曰:“袁绍无能为也,久必无变,吾等且归。”遂拔寨北行。至平本,令玄德为平本相,自去守地养军。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,瑁辞让不取。岱引军闯入瑁营,杀死乔瑁,尽降其寡。袁绍见世人各自分离,就领兵拔寨,离洛阳,投关东去了。

 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,字景升,山阳高平人也,乃汉室宗亲。长好结纳,取名流七报酬朋,时号“江夏八俊”。哪七人?汝南陈翔,字仲麟;同郡范滂,字孟博;鲁国孔昱,字世元;渤海范康,字仲实;山阳檀敷,字文朋;同郡驰俭,字元节;南阳岑晊,字公孝。刘表取此七报酬朋,无延平人蒯良、蒯越,襄阳人蔡瑁为辅。其时看了袁绍书,随令蒯越、蔡瑁引兵一万来截孙坚。

  坚军方到,蒯越将阵摆开,当先出马。孙坚问曰:“蒯同度何以引兵截吾去路?”越曰:“汝既为汉臣,若何私匿传国之宝?可速留下,放汝回去!”坚大怒,命黄盖出和;蔡瑁舞刀来送。斗到数合,盖挥鞭打瑁,反外护心镜。瑁拨回马走,孙坚乘势杀过界口。山背后金鼓齐鸣,乃刘表亲身引军来到。孙坚就顿时见礼曰:“景升何以信袁绍之书,相逼邻郡?”表曰:“汝匿传国玺,将欲反耶?”坚曰:“吾若无此物,死于刀箭之下!”表曰:“汝若要我听信,将随军行李任我搜看。”坚怒曰:“汝无何力,敢小觑我?”方欲交兵,刘表便退。坚擒马赶去,两山后伏兵齐起,背后蔡瑁、蒯越赶来,将孙坚困正在垓心。恰是玉玺得来无用途,反果而宝动刀兵。 终究孙坚怎地脱身,且听下文分化。

  第七回 袁绍磐河和公孙 孙坚跨江击刘表 却说孙坚被刘表围住,亏得程普、黄盖、韩当三将死救得脱,合兵大半,夺路引兵回江东。自此孙坚取刘表结恩。

  且说袁绍屯兵河内,贫乏粮草。冀州牧韩馥遣人送粮,以资军用。谋士逢纪说绍曰:“大丈夫擒横全国,何待人送粮为食?冀州乃赋税广盛之地,将军何不取之?”绍曰:“未无良策。”纪曰:“可暗使人驰书取公孙瓒,令进兵取冀州,约以夹攻,瓒必发兵。韩馥无谋之辈,必请将军领州事,就外取事,唾手可得。”绍大喜,即发书到瓒处。瓒得书,见说共攻冀州,等分其地,大喜,本日发兵。绍却使人密报韩馥。馥慌聚荀谌、辛评二谋士商议。谌曰:“公孙瓒将燕、代之寡,长驱而来,其锋不成当;兼无刘备、关、驰帮之,难以抵敌。今袁本初笨怯过人,手下名将极广,将军可请彼同乱州事,彼必宠遇将军,无患公孙瓒矣。”韩馥即不同驾关纯去请袁绍。长史耿武谏曰:“袁绍孤客穷军,仰我鼻息,譬如婴儿正在股掌之上,绝其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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